「金门坞地少了一些,胜在收成高,山上也能放点牛羊,日子倒不差。」
「人日那天,二子带着家人自洛阳回返,全家人聚在一起。都说一日不杀鸡,二日不杀狗,三日不杀猪,四日不杀羊—我家全杀哩。没办法,借了左邻右舍的屋宅,就给人家送点酒肉。全家人在此住了四十余日,孙辈绕膝之时,老朽想起当年一起拼杀的袍泽,嚎陶大哭。」
「陛下,不容易啊。」老人抹了把眼泪,道:「老朽是并州人,这辈子打算就葬在金门坞了,和一干老兄弟们作伴。谁先走就送他一程,晚走的让儿孙送。
有我等在,宜阳就是陛下的宜阳。老朽一直和儿孙说的,当年逃难到洛京,衣食无着,若无陛下收留,就没你们了。」
说完,众皆心有戚戚焉。
邵勋感慨道:「有你们在,朕有何忧?」
洛阳周边都是基本盘,这种情形,就是睡觉都觉得安稳。
「年前赐下的礼品,收到了么?」邵勋问道。
「收了。」
「有多少?」
「三斛粟麦、两匹绢、一贯钱。」
「别人也收到了这么多吗?」
「是,晒场上当众发的。堡里那些后生郎都羡慕着呢,说为陛下拼杀真是值。我们都笑了,便是缺胳膊少腿,陛下仍记得我们哩。」
「金门尉如何?」邵勋指了指钟球,问道。
钟球脸色一紧。
老兵欲言又止,道:「钟官人很尽心。」
邵勋点了点头,不再追问此事,又随口道:「令郎在做什么?」
「在后山跟人调墨。」老兵说道:「这还是当年陛下交办下来的事,这么多年了,人都换了好几个,还在调。」
多年来,金门坞后山一直有人在研究如何调制适合雕版印刷的墨水,比少府搞得还早。
到了这会,产品已经迭代很多次了。说实话,还有很多不足,但比起最初那款产品好太多了。
邵勋甚至想过全国悬赏,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盖因这玩意需要一点运气,
一点新思路,参与的人多了,说不定哪个人撞大运,就搞出来了。
今年二月洛阳太学重开,对雕版印刷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