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清楚,自己在本质上,就是腐烂的蛆。
人能够接受很多事物,唯独无法接受自己的本性。
何处安能够直面自己那肮脏的、腐朽的、烂到透的心,被黑夜腐蚀,没有一处是完好。
他接受真实的自己。
同时。
也会在白天将伪善贯彻到底。
他沉迷在这种角色转换中。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遇到陆相思,是在春夏交逢的雨季。
放学铃响后许久,空无一人的教室。
何处安掏出一包烟,轻车熟路的点烟动作,青丝缭绕,
迷了视线。
他靠在窗边,往下望。
穿着校服的女生半蹲着,伞往前举,弯曲的脊骨被水淋湿。
半湿校服贴合着她纤细脊骨。
伞挡住的安稳世界里。
纤细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一只猫。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竟然舍得为了一只流浪猫淋雨。
眼里有着轻蔑讥讽的笑。
笑她天真单纯。
更多的,是笑她可怜。
多可怜,竟然以为自己能够救一只猫。
笑着笑着,他眼里渗出寒意。
将烟头狠狠地捻灭。
比起她,更可怜的是那只猫不是吗?
暂时性地得到保护,却抓不住永恒。
如果真想要救它,就应该把它带回家,而不是在此时施舍这么一点儿的善良。指缝间流露出的善意,还不如残忍拒绝。
何处安伸手关窗。
去了趟洗手间,等身上的烟味都散去,他才离校。
却没想到出校门,又遇到了她。
她跑向一个人。
那人他认识,陆家的陆斯珩。
父亲常将陆斯珩和梁裕白这两个名字挂在嘴边,他也曾有幸上过他们的家庭教师的课,也会听到他俩的名字,后面都会带上一个词。
——天才。
而现在,天才在干什么?
和女生距离那样近,天才也会早恋?
离得近。
他听到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