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去这么远的地方,一天不到,他的脚就因为走路太多磨出了许多水泡,布鞋太粗糙,没有靴子舒服,但这是娘亲手纳的,他不想换,也没钱换。
别人坐马车,别人骑毛驴,那都是别人的事,赵山眠看在眼里,心里没有丝毫羡慕,他凭自己的双脚也可以走到京城,因为他爹当年考功名,也是这样一步步走来的。
傍晚,赵山眠寻了个便宜客栈,老板给他的房间有些透风,床也总是发出异响,幸好现在是秋天,天气不算冷,就算半夜刮风也能睡着。
从这里走到京城,还要十五天,赵山眠精打细算每一分钱,白天走路,吃的是娘从家里给他带的饼子和窝头,晚上住宿,挑的是最便宜的客栈。
就算如此,他看见路边的小叫花子,还是会生出悲悯之心,怀里的铜钱走一路散一路,还没到京城呢,自己的钱就施舍叫花子施舍光了。
"幸好怀里还有吃的,没有钱,大不了晚上睡路边。"
赵山眠在心里默默想着,可惜事与愿违,在他第一天睡路边的夜晚,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就算戴了斗笠,雨水还是无情的浇湿了他的干粮和衣服。
路边的叫花子们都躲到了屋檐下,赵山眠见状,只得和他们挤在一起。
半夜的秋风刮得呼呼响,又冷又湿,赵山眠睡不着,从怀里拿出书本,借着月光读起来,这是屈原的《离骚》,他离家前正在背,还有很多没背掉呢。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赵山眠盯着书,嘴里不自觉念出口,心中似乎燃起了一股火苗,韧性的火苗是雨水浇不灭的,反正下着大雨也睡不着,赵山眠干脆重新戴起斗笠,借着月色继续赶路。
雨一直下了三天,第四天雨停了,他也终于赶到了京城,那些来报名的人见他蓬头垢面的,纷纷远离他,赵山眠不在乎,将身上的衣服捋了又捋,才踏入报名的队伍中。
"姓氏名谁?"
"赵山眠,十四,无门无派。"
说罢,他便站到一旁,报名的队伍很长很长,赵山眠一眼望不到头,他身边有个黄色衣服的男孩,模样很清秀白净,年龄应该和他差不多大,叉着腰,气宇轩昂,看上去富贵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