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尘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先看向皇后,浅笑:“母后今日劳心许久,想必有些累了,不若先回去歇息,儿臣现下已好了很多。”
沈皇后一顿,明显不太乐意,但看了看安帝,又看了看纪砚尘,最终还是冷着脸给安帝行了一礼,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了。
李德贵也是个人精,早早就守在外面,把所有空间都留给了帐中父子二人。
帐中又安静许久,安帝看出纪砚尘是故意将沈皇后支走,心中对他的做法感到疑惑,又有些好奇纪砚尘这般做法是想对自己说什么。
纪砚尘适时咳了咳,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又虚弱,好似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般:
“父皇来得正好。儿臣正想与父皇有机会好生谈一谈。儿臣如今的身体状态,您想必已经听府上的太医说过了,对吧?”
安帝一顿,微皱眉:“你提这个做什么?”
纪砚尘闭了闭眼,表情流露出些许孤寂,像是已经看透红尘,直截了当开口:“儿臣知父皇这些年一直不喜儿臣,更想方设法想要废除儿臣的东宫之位。”
安帝头一次听到纪砚尘如此直白地挑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时,放在膝盖的双手瞬间收紧,脸色也沉了下来。
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纪砚尘便又道:
“如今遭了这场苦难,儿臣也想了很多。”
安帝一愣,眼中浮现出不解。
“我大概是真的配不上这个位置吧……”纪砚尘说着,眼眶因为情绪波动而泛起红晕,身体像是被牵动了某一点,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哪怕是安帝如此铁石心肠之人,都不免动容。
他手臂动了动,像是要帮纪砚尘平复一下,但在他有所动作之前,纪砚尘已经勉力停了下来,颤抖着拿下了捂嘴的绢布。
尽管纪砚尘收得极快,安帝还是眼尖地看到了那帕子上刺目的殷红。
安帝瞳孔一缩,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纪砚尘的病入膏肓。
可惜,比起这个,他现在的注意力更多地还是在纪砚尘先前所说那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