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痕负手立在御阶上,蹙眉看着单膝跪在殿中央的黑衣男子,心中不禁一叹。
他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错了?当初如果不逼着这木头正视自己的心,他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暗卫首领。
不曾沾染情爱,也许能守住本心,不至于为情所伤,弄得如此狼狈。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谁也无力改变什么。
“北境的战事到了紧要关头,使臣数次向朕递折子请求朕给永乐与乌图赐婚,以安西越十万将士之心,百姓安宁为重,朕允了。”
陆廷捂着肩头因着快马加鞭赶路而撕裂的伤口,低垂着轻咳了两声。
浓郁的血腥味自喉咙里涌了出来,眼看就要喷薄而出,他死死咬着牙关,强行给咽了回去。
真是受使臣所迫么?
不见得吧!
他跟了他十多年,对他再了解不过,皇室嫡子,天生贵胄,他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别人胁迫他。
若使臣真有那个本事逼他下旨,也不会拖到现在。
“您不必顾及臣的感受,臣明白这不是使团之意,而是殿下心灰意冷,强求您下的旨。”
呵,这会倒是开了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永乐死缠烂打的时候,他但凡给她半点好脸色,以那丫头恋爱脑的性子,必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原本是想让你心里好过些,才与你扯谎的,既然你洞悉了一切,那朕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是永乐,她以死相逼,求朕下旨赐婚的,她以为朕拖着两国联姻之事不办,是想迫你娶她,
你从始至终都不曾向她表明心意,她以为你不爱她,甚至觉得你恢复陆廷的身份是厌恶她,
为了保住皇室嫡女那仅剩的一点傲骨与自尊,她在乾宁殿内跪了半日,说朕再不下旨她就寻死。”
陆廷微微弯起了腰,几乎匍匐在了地砖上,胸腔里极力压制的血气在肆意翻卷。
他咬着牙,仍旧有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渗出。
死也要和亲西越……他竟将她逼入那样的绝境了么?
萧痕缓步走下台阶,在陆廷面前站定后,又叹道:“是朕的错,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去迎西越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