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乐湛恍然大悟,谢星涵父亲是中书令,可不就是她说最合适嘛!这诗接到这儿就差不多了,再往下不但不好写,但并且还容易失了格调。可以做结了。
白衣书生仍旧不假思索,吟道:“东宫选僚属。”侍女上前,又送一花。
他此句一出,几人都看向他。
这作诗和作文一样,讲究个起承转合,阿母教育儿子,已经属于“转”了,转过了之后,
或是儿子折节向学,或是另有他说,这首诗就可以做结了。可此人竟突然引出一段东宫选官的事来!
这是要干嘛?还要写去东宫当官的事?就好像王扬给诸生讲楚辞,快到下课时王扬突然来了一句:“话说新几内亚的部落”诸生:???这一杆子捅哪去了?
这不是节外生枝吗!
要么就是此人才华不俗,有信心驾驭多生出的枝节并且不偏离主题;要么就是只顾接句,但对全篇布局思虑不周,以致于把诗句抻得繁复冗余。
后者不太可能,四人都看出来,他怎么会例外?再说才名如此,怎会不懂谋篇?
至于前者也不太对,因为这不是一人独作,而是联句。你再有信心也只能掌控自己写的部分,就算你有后续安排,但旁人接句未必能如你意,雪球一滚,可就不是你预想的模样了。难不成真是自信到极点了,认为不管别人写得什么样,他都能接得回来?
又或者压根不在意整首诗是成功还是失败,只管自己得花逞才,那心性就有点独?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柳憕还是想合众人之力,把这首联句诗做得漂亮一些。所以想了又想,才在钵声停止的最后一刻接道:“资荫尔可除。”
柳憕此句一出,立刻得到乐湛夫妻的赞许。连谢星涵也暗道这句接得好。因为这么一来,上句刁钻的“东宫选僚属”立即变成了阿母说的话,意思是阿母告诉儿子:东宫在选官佐,按照家资门荫,你可以应选。这相当于把本来已经脱缰的马,又给拉了回来。
柳憕感受着坐中称赞的目光,看着桌案上红、白、蓝三朵鲜花,只觉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他轻嗅花香,微微闭起双眼,心中不由感叹:某人不在,其乐何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