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大概要死了。
冬日的天牢四处漏风,他身上各处疼痛滚烫。跟今天挨的四十大板比起来,小时候让先生打手板儿简直就跟挠痒痒一样。他真是没挨过打,可恨他半年前还拿棍子追打人家柳溶月。虽然他就是吓唬吓唬她吧,可也算报应不爽啊。
苏旭现在觉得柳溶月特别好,柳大人从来不对人犯用刑。怎么到了刑部,他们不由分说就摁住他往死里打的?
仔细想想,也不算不由分说,他们至少革去了他的官职,还革去了他的功名。
疼死了!苏旭身上也疼,心口也疼,他现在连进士都不是了,白瞎苦读那么多年诗书。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听柳溶月的:吃喝玩儿乐、绝不当官!就算皇上觉得他们老苏家心怀怨望又能如何?还会比现在更要命么?他知道,自己已经把爹连累进大牢了。
苏旭疼得慢慢地吐着气,他想自己的腿骨大概是断了,嗯,一定是断了,腿再结实也扛不过夹棍啊。
他就不明白了,又不是悍匪,又不是反罪,他不过不肯招认,哪儿有打完板子直接上夹棍的?不用说,这是秦王恨透了他!
苏旭咬着牙摸上腿骨断处:怪不得疼成这样,断骨错位了,得赶紧顺回去,要不然后半辈子就瘸了。他的手指顺着断骨刚刚用力,一阵钻心的疼痛激得他长声惨叫,差点儿晕过去。
靠着阴冷的狱墙喘了好一会儿,苏旭才慢慢缓过这口气,实在太疼了,疼得他心都揪起来了。学医的时候他听人说过,正骨大夫可是个力气活儿,他刚才那点儿力道显然不行。苏旭都要哭了,手劲儿不行还这么疼呢,谁能对自己下得去这个手啊?
那时的苏旭心灰意冷外加自暴自弃:算了,瘸就瘸吧。我还能活几天啊?要死的人也不用那么讲究,进棺材时候我有没有脑袋还说不定呢。
唉,不幸之中的大幸,我和柳溶月换回魂魄了,这要挨打的是她,不打死也活活吓死了。
得亏我把月儿休了,得亏天牢深重她没法儿进来,要不然让她看见我这脏污血腥的样子……她是那么个爱干净、好洗脸的人,定然会恶心厌恶。
她是无辜之人,不该受这惊吓。
也不知道月儿现在干什么呢?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