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东次间内传来一声轻咳,正在掩窗的侍婢忙丢下手头活计,掀帘往内探了一眼,
“二奶奶,您要用水么?”
程亦安倚在那扇紫檀花鸟屏风下的软榻,清淡的眸子直直盯着窗棂的方向,没有回她反是问道,“我恍惚听见了婴儿啼哭声?”
她病了有一阵子,自立秋便不曾出门,平日常来串门的妯娌已没了踪迹,就连丈夫范玉林也数日未见。
侍婢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绕进门来,面带愤恨,
“可不是,那外室大前日生了个儿子,如今范家上下宝贝着呢。”
程亦安神色顿时发木,此事早已心知肚明,程亦安已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沉默片刻低声问她,
“交待你的事,可办妥了?”
侍婢替她斟来一杯茶,笃定道,
“都已妥当。”
程亦安不再说话。
侍婢却很不甘心,
“姑娘,咱们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范家太可恨了,他们这是过河拆桥!”
听到过河拆桥四字,程亦安眼神微微恍惚。
何止是过河拆桥,简直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说到这门婚事,原当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实则从始至终不过是范家的算计。
程亦安出身大晋第一高门,程家门生故吏遍天下,海内名望,范府祖籍益州,声名不显,范老爷中举入京,就在程府隔壁租了一宅子落脚,程亦安与范玉林算是青梅竹马自小相识。
范玉林一直心慕程亦安,倾慕到什么地步呢,哪怕程亦安嫁过人,小产过,也坚持非卿不娶。
程亦安与前夫陆栩生和离后,范玉林就跪在程家掌门人跟前发誓,绝不纳妾,一辈子只守着程亦安一人,经历过陆栩生的冷漠无情,面对满腔赤诚的青梅竹马,程亦安由长辈做主,改嫁了过去。
成婚后,公婆和气,拿她当女儿对待,妯娌亲昵无话不谈,范玉林更是温柔体贴,为她描眉插簪,弹琴赋诗,哪怕她多年未孕,范玉林也从未与她红过脸,总是小意劝慰,叫她莫要心急,得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