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确实愤怒——在她目睹着木讷的父亲长久沉默看着薄田无言以对算着赋税,看着无能的兄长唯唯诺诺垂头丧气一问三不知,但在她面前却都敢于挺直了脊背,呵斥她狂悖与傲慢的时候。
她难以压抑地愤怒——在她看着明明远比父兄都要聪颖的母亲,在父亲死后依旧需要被逼改嫁以色事人,而她怯懦的兄长竟然还敢于有愤愤不平的怨恼的时候。
王娡彼时毫不客气地扇了王信一巴掌。
“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箸却骂娘,你竟然还有歪理了。”
她从小跟着一起参与家庭的整个生产生活劳动,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之人。这一巴掌下去的力度实在够狠,哪怕王信也算是皮糙肉厚,也被打得眼冒金星,关键是只敢捂着脸唯唯望着这个从小就远比他有主见多的妹妹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听着她说出来的每个字眼:
“你有本事挣到足够缴纳赋税的财富吗?你能只靠自己养活寡居的亲娘和两个失怙的妹妹吗?”
“阿翁在世时,阿娘作为他的妻子,向来没有过失。既然如此,又哪里来得对不起阿翁此言?”
“与其责备母亲,兄长倒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无能!”
王信低眉顺眼,声若蚊呐:“我只是担心外人传些难听的闲话。”
王娡更是冷笑,又是一巴掌甩过去,这下两边终是平衡了。
“陈献侯夫人五嫁而夫辄死,不过是一般的人没有福气配合她贵重的命格,是故卒嫁献侯。生为丞相,曲逆为国,食邑五千,与国同休,可称世家。你见过有哪个闲人胆敢说她半句闲话的?”
“且不论其他,你平日乡间闾里,难道未曾见过改嫁二嫁的妇人?又有谁敢说什闲话!”
这个时代伦理大防尚未完全构建,贞洁守寡之风更是无从论起——也难以论起。朝廷正在为缺人纳税干活愁的头秃,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可以结婚生子一胎多宝增加人口,压根不鼓励守寡。
而如若要谈论历史传统,光是春秋战国时期那些国家之间炸裂的情史绯闻,恐怕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