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太唯恐有变,连忙笑眯眯应下。
两家敲定坐馆之日,简夫人的陪房邀乡里几位有威望的老者,借黄秀才家正厅设宴,热热闹闹吃酒。
连里正也亲自登门,拱手大笑:“黄秀才,了不起啊!”
黄秀才是个老实人,揣着手呐呐道:“哪里哪里,难得还有人能看得上我。”
宴中,简夫人的陪房领着一名小童迈进来。
小童正是简珣。
只见他双手捧着贽见(注:指在学费以外,学生给老师的见面礼)进厅给黄秀才行三叩首之礼,跪献贽见和投师帖。
十岁的小子,仙姿神骨,举止不疾不徐,往那里一跪,宛若仙童拜寿。
直看得一群大人惊艳满目。
与之相比,自家几个七长八短的娃儿,形如歪瓜裂枣。
“老师,请受学生一拜。”简珣童音明快。
短暂沉默,黄秀才笑呵呵将他扶起,众人举杯预贺,有说男娃贵人之相,有说将来定能中举,黄秀才功不可没。
黄秀才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某不过一介布衣秀才,这孩子将来有什么造化也是命该如此。”
众人只觉得他过谦,又是敬酒又是罚酒。
简夫人的陪房含笑领着少爷离开。
走了一段路,陪房才蹲身擦拭简珣跪脏的膝盖。
黄秀才家很脏,铺了砖的地面一层积灰。
下人拍灰的当口,简珣又瞧见了讨冰碗吃的小子,这回坐榆树底下择菜,两厢对视,立时朝自己挥起手,笑盈盈的。
简珣偏着头,不由跟着笑。
原来“他”是老师家的小厮。
年幼的黄时雨天真且明媚,跑过来送简珣礼物,“给你。”
一只崭新的邵西陶瓷不倒翁。
简珣的眼睛清澈如泉,露出一丝疑惑,黄时雨眉眼弯弯,对他道:“你家的冰碗很好吃,我的好东西也分你。”
她以为简珣吃剩的半碗冰是好东西。
陶瓷小人儿的脑袋左摇右晃,简珣悦然之色溢出眼底,“那我让福生再端一碗来。”
黄时雨婉拒,“这是我的谢礼,哪有谢礼之后再要回礼的。”
谢礼旨在“谢”,不是来讨冰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