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应该马上嫌弃地弹开么?
还揪他……莱卡自己都不记得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了。
应该和刚才那个老女人一样,即使只是擦身而过,都要捂着嘴才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啊,不管是对莱卡,还是对多里奥城。
关夜很不客气地捏着他没多少肉的脏兮兮的脸,转来转去地看:
“呵呵,挂彩不少嘛。怎么,还偷了别人的东西,被打啦?活该!”
莱卡突然变得很驯服,任由关夜把他拧来拧去地看,低低地说:
“昨天晚上有几个人想抢这个,没抢过我。”
他又一次摊开脏兮兮的手掌。
这次关夜倒是一把抓了过来,珍重地和那个银扣放在同一个地方。
“还会护食呢?没抢过?不是别人打了你一顿消了气就走了?”
莱卡说:
“以前……不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他的声音里戴上两份反常的空洞:
“只是你这个太闪了……好像银子。”
关夜愣了一下。
这时她想起沈案说过的,关于多里奥城和白银的宿世纠葛。
白银已经成了一种基因里的渴求,刻在每一个多里奥人的血脉中。
不管他们有没有去矿洞采过矿,
——和肺病,烟尘,总督的鞭挞,天主的信仰,迷醉的劣质酒精,苦艾叶的烟雾一起。
这些孩子没有真正地活过,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人生,重复遗忘之乡的命运。
然后,遗忘。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边,沈案却没有看她,而是神色凝重地看着楼梯口的方向。
他招了招手。
几秒钟之后,一个围着大头巾,非常瘦弱,眼睛墨绿得像猫的女孩子,轻飘飘地来到了门边。
她担忧地往里面看了一眼,眼神在莱卡的身上停了一下,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先向关夜点头致意:
“您好,女士。”
然后她转向沈案,仍旧是微微仰视的角度:
“您好,先生。
“……谢谢您。”
后面那句话,她说得轻而又轻,还是没有掩饰住她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