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不理解。”
夜深人寂,南城住处,胡小妍用铁签挑了挑炕桌上的油灯,轻轻地瞥了一眼北风,却问:“不理解什么?”
“咱为啥要对袁大个儿那么客气啊?”赵正北一边擦拭自己傍身的配枪,一边眉头紧皱地说,“既然怀疑他可能知道点什么,为啥不干脆绑了,照死里收拾一顿,看他还说不说!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
“你能确定袁新法一定知道善方堂的药材被谁拉走了么?”胡小妍问。
“嫂子,咱需要确定吗?”赵正北不解道,“咱只要怀疑他,这就够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严刑逼供啊!”
“好,你把他废了,可他要真是说不出个一二三,你怎么办?是放了,还是清了?”
“这……都行吧?嫂子,今非昔比了,咱有靠山,有人手,我就不信他还敢去奉天把我插了?”
胡小妍轻轻摇头,却说:“伱海大爷以前跟我和你哥说过,杀人不能手软,但人命不是儿戏,你得瞅准了、认清了、想明白了,再去动手。咱家现在要的是名和利,不是命和枪。”
“嫂子,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赵正北说,“但明摆着的线索,真就不逼一下袁大个儿?”
胡小妍沉默了片刻,却说:“这是你哥的老家,门口这条街,有好几户人家都是跟他从小长起来的,对门的袁大娘,以前还帮衬过他,你仅仅因为一个怀疑,就把人家侄子废了,过了。”
家就是家。
多少叱咤风云的江湖大蔓儿,发迹以后,仍然顾及着故土的父老乡亲对如何看他,尽管所行之事皆苟且卑鄙,却还是希望能在老家存个美名。
虽然这不过是一种虚伪,但只要名在,便尚且能有一个心安之处。
赵正北却对此不以为然,“嫂子,你用得着在乎这帮人怎么看咱们吗?他们一没权、二没钱,自己都没活明白呢,光让这种人念咱们的好,有啥用啊?”
“如果他们真能念咱们的好,而不仅仅是怕咱们,那江家就永远都不会倒。”
赵正北眨了眨眼睛,不由得问:“嫂子,至于吗?”
“至于。”烛光映衬在胡小妍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