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头,再把指甲剪平了,指甲缝里顽固的黑泥用耳挖簪细细挑出来。
次日清早,如意娘穿上唯一没有补丁的衣裙,把还在熟睡的如意裹在襁褓里,送到对门邻居鹅姐家里,鹅姐夫已经熬好了大米,连汤带米的倒进淘箩,沥出奶白色的米汤,这是给吉祥如意准备的。
鹅姐接过襁褓,把如意放在炕上,和被窝里的吉祥并头睡。
鹅姐穿着她成亲时穿的绿袄红裙——这是她最好的衣服,成亲之后只在过年那天从箱子里拿出来穿一次,可见她对这次选奶娘下足了“血本”。
鹅姐打量着如意娘的打扮,说道:“赶紧把头上白晃晃的孝髻摘了。”
如意娘不解其意,“可我是个还在热孝里的寡妇啊。”
鹅姐说道:“我们都是侯府家奴,主子是天,比爹娘丈夫什么都大,论理,只能给主子守孝,私底下戴孝也就罢了,外头人多眼杂嘴还碎,若还戴着孝髻,八成有人说你不守规矩、咒主子死呢。”
如意娘慌忙摘下孝髻,鹅姐帮她梳了个圆髻,打开自己的妆奁,取了一根乌木簪给簪上。
如意娘第一次离开孩子,着实舍不得,一步三回头的和鹅姐走出四泉巷,到了巷子口,停下脚步,说道:“好像是如意哭了,我回去瞧瞧。”
鹅姐拉住她的手,“那里有小孩哭?春天到了,是猫儿叫春呢,别胡思乱想,赶紧走吧,若唱名时还不到,是要受罚的。”
鹅姐牵着如意娘,一阵风似的走到了后院的垂花门,门口站着五六个刚留头的小厮,门前空地聚集着三十个妇人,叽叽喳喳的聊天,她们都是西府正在哺乳期的家奴,是来待选奶娘的。
如意娘去年刚刚买来进来配小厮,除了出去买菜,几乎不出四泉巷,性格腼腆,不善言辞,所以这些妇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鹅姐七岁就被卖进西府当粗使丫鬟了,这些待选的妇人没有她不熟的,她咯咯笑着,一个个上去打招呼寒暄。
“春秀,春兰!原来是你们啊,嫁人生孩子后身形丰韵,刚才老远看着像你们,我都不敢认,一看就知道你们小日子过得好。”
“曹嫂子,听说你家男人在外头管铺子了,恭喜恭喜,瞧你戴着金镯子,有三两重吧,也不嫌手沉,快藏在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