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苏旭居然觉得这样儿挺好!如果他瘐死狱中,三法司正好胡乱断案。圣上这台阶也下了,秦王的危机也解了,大概爹爹也能从刑部火房放出去了,柳溶月……也能改嫁表哥了……
可叹苏旭白活二十六岁,死生不孝、愧对父母妻室,倘若以自己一命换得众人平安顺遂,他大约能够含笑九泉!
不知道昏了多久,当苏旭再度幽幽转醒的时候,他觉得身边暖和了些,似乎也明亮了些。
苏旭发现自己身边儿拢了个火盆,有个黑黢黢的人形儿正直戳戳地往他嘴里塞什么汤水。这人要么是不会照顾人,要么是想难为他,苏旭给那粗粝勺子压住舌根儿,立刻呛得吐了出来。苏旭觉得浑身上下的伤处齐齐爆发,这一刻简直痛不欲生。
那个黑黢黢的人形儿“啧”了一声:“老子好心好意过来服侍你。你竟如此不识抬举,还当自己是小苏相公么?爱喝不喝!”
苏旭勉强抬头看着这个胡须杂乱的男子,他是天牢的丁牢头,豺狼一般狠毒的男子。
苏旭喘息半天,才说出话来:“我爱喝……劳驾您再喂我一口吧……”
丁牢头嘿然冷笑:“人是苦虫,不打不行。挨了板子、上过夹棍,这不也学会客气说话儿了?可比你刚进来的时候乖巧懂事儿了许多。”
这人手不停嘴不停,一大勺米汤又直挺挺地杵了过来。
苏旭艰难地咽下这勺儿冰凉的东西,他不解地看着牢头:我关进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怎么突然如此好心?莫非我明天就要死,这是断头饭?
丁牢头似是看出他的疑惑,他凑过去低声嘀咕:“你当为何老子忽然肯看顾你?自然是因为你家里花了大钱。你老婆托人塞给我一封五百两银子,要老子保下你的小命儿。哎,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桩交易的关窍是,皇上不杀你,我们也不磋磨你。有朝一日三法司定案,皇上亲勾,那您该走就走,不与我们相干。咱这么说吧,你老婆用尽浑身解数,也就是买你在天牢过得稍微舒坦些。”
苏旭轻轻地推开了丁牢头送到自己唇边的米汤:“她已不是我老婆了,她不该瞎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