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签一下这个就可以走了。”办公室里,主任推了推眼镜,“小段啊,两个月前该劝的我都劝过了,后来我自己也琢磨了一下,趁着年轻,让自己多走一些不同的路,同样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段青深签完名,将文件递回主任那边,抬眼看向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谢谢主任理解。”
主任笑起来:“还谢什么,今天是来帮蒋医生代班的吧?小蒋也辛苦,正是怀孕最难受的时候,行了,走吧,我送送你。”
“不用。”段青深站起来,“不用这么麻烦。”
“还是送送吧。”主任从办公桌绕过来,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明白你压力大,辞职反而是一种勇敢,来,走吧,送你到电梯那儿。”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段青深跟在主任身侧,他白大褂已经换了下来,穿一件很简单的灰色帽衫和牛仔裤。
“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主任按下电梯,补充道,“我不是问人生规划,那没什么意思,就短期的,最近准备干什么去?”
段青深如实相告:“我先去趟山东,高中同学要结婚了,我过去帮他拍点婚纱照。”
“哦!”主任点点头,“挺好的,我记得你父亲说过,你以前摄影还拿过奖呢。”
段青深:“很多年前了,不知道手生了没。”
“高中同学都结婚了,你也差不多能谈一个了。”主任拍拍他肩膀,思索片刻,“你快三十了吧?”
“已经三十了。”段青深说,“不过我不急。”
“你不急,你爸妈惦记着呢。”
电梯来了。
踏出医院院门的铁门轨道时,段青深倏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从胸腔落了下去。他的行医生涯结束了,一时间有些呆愣。
他深呼吸,如释重负。长久以来裹在自己身上的藤蔓终于烧焦脱落,代价是皮肤也被灼得溃烂生疼。不过没关系,他解脱了——从高考志愿被迫学医的那天开始,终结于今天。
医院大门口横向停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单车和电动车,路边更是排着长队等客送客的出租车。
有病患自己挪着轮椅进去医院,有人举着写有“住宿50元”的纸板,急救车通道前的保安挥着手臂叫人把电动车挪